第22章    当兵的正道



驻守河南的第130师接到命令,即刻登车,驰赴上海。全师八千多人,热血沸腾,备齐枪弹粮秣,闻令而动。在火车站,火车拉着刺耳的汽笛缓缓停下,黄振中带着师部机关站在站台上,后面整整齐齐的列着八千士兵,等着车厢里的旅客下车。很多旅客还不知道火车为什么停下,为什么要把他们赶下车,他们还没到目的地呢!下车后,看到一眼望不到边的士兵,他们什么都明白了,这趟车是拉士兵的。乘客们都知道,上海在打仗,广播里、报纸上到处都在报道战事。士兵们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有秩序的登上火车,师长黄振中代表全师向在火车站送别的当地百姓及各界代表致谢,宣誓,不赶走日寇,死不回乡!火车拉响汽笛,就要启程,车厢的窗户忽然被拍的响动起来,士兵拉开窗户,看到一只只篮子堵在窗户上,里面有鸡蛋、馒头、苹果、梨桃,甚至有煮熟的鸡鸭。士兵们推开篮子,看到一张张其实是陌生但很熟悉的脸,那张脸满脸皱纹,但是满面含情,士兵们看到的是父母亲人的脸,是那样的熟悉,温暖。他们的眼角开始变得湿润,他们狠下心把窗户关上,不去看。但是窗户又被更加有力的手拍打,他们不得不再次拉开窗户,盛好吃的的篮子被塞了进来,一个大娘说:“孩子,带上吧,以前在这里慢待了你们,是大娘的不是!”士兵们一听泪水夺眶而出。原来这支部队驻扎在此时并不安分,经常有士兵滋扰乡里,老百姓对他们都敬而远之,见到他们都把家里的好东西,吃的藏起来,看到士兵走过去,都指着他们的脊梁骨指指点点。一开始,士兵都不当回事,还觉得是种荣耀。然而,今天,他们要上战场了,这些大娘们亲自把他们家最值钱最好吃的东西塞给他们-----这些都是以前他们动手抢,有时还是抢不到的东西,此时他们却不好意思接了。头发花白的大娘大婶们认真了,她们非要士兵们收下不可,可是士兵们硬是不要。在他们心里,愧对老百姓的太多了!在一节车厢上,曾经当过土匪的302团三营长李双枪肥硕的光头露出窗外,说道:“大娘大

婶们,我李双枪祸害乡里十几年了,欠大家的太多了,今天你们的情我领了,到了战场上,咱老李没别的说的,一定替乡亲们多杀鬼子!”一个保长说道:“李营长,以前的事就过去了,眼下国难当头,你们舍命杀敌,我们能做的就是勒紧腰带,给你们省出这篮子鸡蛋,这都是煮熟的,你带给弟兄们,李营长吃一个鸡蛋多杀一个鬼子,收下吧!”一个中学的校长也说:“李营长,鬼子来中国之前,他们家的亲人都给他们缝个布片,让鬼子带上,盼着他不死。而今,战事紧急,我们也不学鬼子那套,咱们就准备了些吃的,就是让弟兄们吃饱了,好有力气杀鬼子。不要为我们担心,你们打光了鬼子我们才能在后方吃的安心。李营长,收下吧!”曾经横行乡里的李双枪光头上都是汗,他缩回身子,对车厢里的弟兄们喊道::“弟兄们,吃一个鸡蛋,就多杀一个鬼子!”弟兄们齐声喊道:“吃一口,就多杀一个鬼子!”声音大的把车厢顶子快要掀翻了!乡亲们送下东西,往火车两边退开,火车轰鸣着慢慢加速,就要驶出。从远处忽然跑来一个身影,他边跑边喊:“等等我!--”火车怎么可能停,但是那个身影跑的更快,而且喊得声音也大,都传到师长黄振中的耳朵里。黄振中拉开窗户,看到一个蓬头垢面,衣衫破碎的年轻人跑了过来,他缩回头,自言自语,这个叫花子想干啥?陈进也在旁边,他往外一瞧,说:“是不是,他想当兵跟我们去打仗!”正说着,这个叫花子跑近了,他一边跑着一边扒着黄师长的车窗,恳求道:“长官带我去打鬼子吧?”师长的卫兵拿开他的手,喝道:“小叫花子,滚开!”杨楞娃是陈进的警卫,他也探出头去看。那个叫花子手被拿开,一点不灰心,继续跟着跑。他看到楞娃,眉毛一挑,惊喜的叫道:“抗日的刀客,你也在车上,你带上我吧!”楞娃听他认识自己,就问:“你认识我,你是谁呀?”那人说:“你忘了,在河北,你去杀鬼子,我想跟你去,我爹娘以死相逼,不让我跟你走!三小子!”楞娃想起来了,说道:“是你呀!你

爹娘不是不让你当兵打鬼子吗?”那人说道:“别提了,他们都让鬼子杀了!没人管得着我了!麻烦你跟长官说一声吧!”楞娃把他的情况跟师长和团长说了,陈进探出头,说:“兄弟,车已经启动了,停不下来,你想当兵打鬼子,我们欢迎,但是现在你没办法上车,你拿着这个,这是我们师长的亲笔信,你拿着他去军队驻地,那里有我们师的新兵,你先去训练,等训练合格了,就会有车接你去战场!”说完,他扔出一封包了一颗子弹的信。楞娃看到那个人捡起信,还在跟着车跑,他一张嘴,灌了一肚子空气。火车提速了,越跑越快,那个人影被远远的抛下,不见了。楞娃关上车窗,听长官们商议军情,他也听不懂,又把头歪向那边,希望能看到那个人影,他纳闷,他的父母不是藏的好好的吗,怎么会被鬼子发现,被鬼子杀死呢!他又想到他的父亲,无缘无故的怎么会被鬼子杀了呢!长官们说的他一概听得稀里糊涂,窗外有什么也看不清,他发了一会呆也是什么也想不明白,看了看立在车厢一角的大刀似乎找到了答案。他开开车厢的门,去了装载士兵的车厢。车厢里挤得满满当当,他得紧紧的贴在一个士兵的身上,也亏得他身子瘦,如果胖一点非挤得他吐了不可。楞娃看到一说打鬼子就嗷嗷叫的士兵,这会怎么一个个的眼圈红红的,再仔细看,他们的手里,有的握着两个鸡蛋,有的拿着一个大馒头。他问身边的士兵:“唉,你怎么哭了,是不是听说打鬼子,怕了!”那个士兵一听眼一瞪,叫道:“孙子才怕呢!”楞娃说:“那你哭什么?”那个士兵道:“我羞愧的。以前当兵净欺负老百姓,要不就是打红军,谁见了我们都躲着,别说主动给我们东西吃!今个你看,一听说我们是打鬼子,以前躲着我们的人都来给我们东西吃。我算是明白了,打鬼子才是当兵的正道!”楞娃嘿嘿一笑:“要不是打鬼子,我还不当这个兵呢!”弟兄们一听都笑了,一个排长说:“杨兄弟,你鬼子杀的多,跟我们讲讲杀鬼子的痛快事吧!”楞娃说道:“没问题!”车厢里一阵欢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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