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英彦的问题其实也是王献之和张玄的问题。

起初，他们结交苏和一是投缘，更重要的是想搭建与谢氏的联系桥梁。可随着相处时间增多，两人都发现苏和会时不时冒出一些让他们难以理解的本事，可每次深究苏和都会付之一笑。至于他为何只是谢府一个家兵，两人也觉得不可思议。

这边疑惑，那边酣畅。

三位聊主不知疲倦，从巳时谈到了酉时，还是气氛正浓。可苦了王献之等人，他们肚中空空、昏昏欲睡，一个个早已是支持不住。

好在这个时候，内室木门打开，谢安与竺法汰等人出来。见到外室三人聊的竟然比他们还要尽兴，不由感叹后生可畏！

苏和是谢安的御者，谢安要走，他也只能与慧远和顾恺之告别。本来王英彦还打算等他们结束了雅谈，向苏和请教自己的疑惑，最终也因谢安的出现而放弃。

天色渐暗，瓦官寺外依旧是人头攒动。司马道子带着大队随从走出寺门，冲着同时出来的桓玄比了一个下流的手势，这才骂骂咧咧的离去。

茹千秋常年跟着司马道子，把这位主子的脾性摸的透透的，他见司马道子有火没有撒尽，连忙给手下递了一个眼神，狗腿子们马上心领神会，从背后抽出藤鞭，冲着挡在司马道子行进路上的百姓就是一顿乱打。老百姓被打的抱头鼠窜，司马道子被逗得哈哈大笑，

一老翁腿脚不便，没跑出多远就被狗腿子追上来一脚踹倒，恰好被广场上一位喝茶汤的汉子扶住。

“你他娘的找死！”

狗腿子见有人多事，立即气得火冒三丈，抡起藤鞭便向那汉子头上抽去。

“啪”的一声闷响，藤鞭并没有落在汉子的头上，而是被汉子用手稳稳接住。狗腿子见状死命去抽，结果藤鞭在汉子手中纹丝未动。

“行了，别惹事！”

就在这时，同几的另外一人淡然开口，汉子闻言，一松手中藤鞭，低喝一声。

“滚！”

狗腿子立马拖着藤鞭灰溜溜的逃走。行行有行行的规矩，干狗腿子得心明眼亮，既懂得主子的心思，又得懂观察环境。就在刚才，他一眼瞧见那汉子袖里藏着一件明晃晃的家伙，马上知道是遇到了硬茬子，于是也不敢声张，夹着尾巴躲回到狗腿子中。

“姐夫，干嘛不让某废了他？”

目送着狗腿子回去，喝茶的汉子依旧是感到手痒。

“你能废几个，把那群人都废了吗？”

同几的是个浓眉凤目青年，他瞥了一眼司马道子的方向，又收回目光，不屑的答道。

“那又怎样，不就是个世家子弟，咱们还怕他不成？！”

“世家子弟你不怕，蛇剑你能对付得了吗？”

“蛇剑？兴庆夫!是哪个，就是那个瘦高个吗？”

汉子闻言两眼放光，大咧咧的在司马道子的队伍里来回扫视。也许是感受到了挑衅，兴庆夫忽然向汉子这边望来，吓得他连忙收回了目光。

“姐夫，真的地榜的蛇剑？”

“哼哼！怎么，不相信某的眼力？”

“那不是。只是对手难觅，要不咱们悄悄跟着，等到没人的地方下手，看看这地榜高手到底有多能耐？”

“你不是他的对手。别忘了你来的目的，惹事生非，小心回去被叔父祭天！”

“啧啧啧！那就等事办完了，某一定找蛇剑过过瘾。”

汉子被青年压制，只能不住的搓手，时不时向蛇剑所在打量一下。

“想死你就去吧，只好让某妹改嫁一个有脑子的！”

······

王国宝并没有跟着司马道子等人一同前往秦淮楼逍遥，不久前被司马道子当众踢下台阶的耻辱，虽然在表面上看不异样，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消化的。

王国宝匆匆离开瓦官寺，舍车骑马来到他在湘宫巷为赵牙购置的小院，准备向赵牙摊牌。

小院不大，却很精致，三间正房，两趟厢房，院中只有赵牙夫妇两人。平常，司马道子只要离府，赵牙就会返回小院，等候王国宝的到来。

王国宝快马赶回湘宫巷，开门的正是赵牙的老婆郭氏。见到郭氏的肥脸，王国宝心里就是一阵恶心，女人长成她这个样子，竟然还有人要。

“赵牙在吗？”

“哎呀，是王公子。相公正在小睡，奴这就去叫她！”

“不用了，吾去找他，你去胡家酒肆买些酒肉回来。”

王国宝推门而入，他也不管郭氏愿不愿意，直接令她去买酒肉，其实就是想把郭氏支走。

“唉唉！奴这就去！”

郭氏倒是听话，得到命令就往外走，出了门还不忘把门带上。

正房内，赵牙已经醒转。侧躺在**，曼妙的身姿和慵懒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妩媚女子的模样，可惜老天爷偏偏和他开了玩笑，让他转成了男儿身。见到王国宝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嘴角一扬，媚笑道。

“呵呵，每次都是这么猴急。放心，吾娘子半个时辰内不会回来的！”

王国宝积了一肚子的气，此时哪有那个心情干别的事。他进屋便把当天在瓦官寺的事情和司马道子的所作所为全部兜了出来，听的赵牙也是一阵郁闷。

“你说老子为了他能争上太子的位子呕心沥血，结果却弄成了里外不是人。吾是受够司马道子了，明天就和他一拍两散！”

“国宝，事情确实是琅琊王的不对。但你有没有想过，咱们离开琅琊王这颗大树还能投到谁家？谁都知道你王国宝是给琅琊王办事的，谁还敢用你？”

对于王国宝的遭遇和司马道子的表现，赵牙其实也是有些自责，王国宝是他介绍给司马道子的，而且为了让司马道子能够与司马曜争太子位，王国宝和他都下了大力气，此时若是中途改换门庭，压根就没有下家，于是他只能再好言宽慰王国宝。

“当初都是你说他好，你看看，有这样好的人吗？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好好好！都是妾的过。不管是好人也罢，烂泥也罢。琅琊王终究是皇位的合法继承人，国宝你还不知道琅琊王的脾性，就是孩子心性，只要咱们不懈努力，一定能等到花开的！”